前一阵子娱乐圈突然传出大新闻，著名艺人大S在日本感染流感，几天之后病情迅速恶化引发器官衰竭，最终逝世，终年48岁。消息传出来，连我这么个不怎么关心娱乐圈的人手机都被刷屏。一方面是大S在娱乐圈里的知名度非常高，另一方面这一个流感就能要命，说起来多少有点夸张。

其实就算我们不是医学专家，稍微看看历史的话，也能知道流感要命绝不是说说玩玩的事情。一百多年前的1918流感，或者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叫做西班牙大流感，就曾经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此后在世界范围内也经历了几次流感肆虐，每次都让医疗专家如临大敌，今天咱们就来聊聊流感往事。

在讲历史之前先稍微讲讲这流感的分类。科学家在研究流感病毒的时候把它们分为甲乙丙丁四类，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甲型流感，简称甲流。这种流感病毒特别容易发生变异，传染性强，并且除了人之外也有别的宿主，比如猪和鸟类，咱们经常听到的禽流感H5N1这些，就都属于甲流的范畴。当然，这些分类也都是最近这几十年科学发达之后的研究成果。

历史上最早疑似流感的记载发生在古希腊，当时的医生希波克拉底记载的一些传染病症状被后人认为是典型的流感。而当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后，这些西班牙的殖民者在很短的时间内征服美洲，除了殖民者手里有遥遥领先的武器装备之外，许多源自欧洲的传染病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里面除了天花，很重要的就是流感。

◇ 殖民者携带的病毒是导致美洲原住民大量死亡重要原因之一 图为殖民者向美洲原住民炫耀武力

而历史上第一次被确切记载毫无争议的流感传播发生在1580年，当时由俄罗斯传播的流感迅速蔓延到欧洲和非洲，罗马城中死亡人数接近一万，一些地中海岸边的城市接近被灭城。随后的历史记载中，流感爆发时不时威胁人类的健康，其中1830年代的一次流感传播后世学者估计影响了全球四分之一的人口。只不过在近代以前，病理学的资料很匮乏，很多当时的流感传播情形也在相当大程度上依靠后世的推测。

◇ 直到1899年，人类才第一次发现并命名“病毒”这一概念，此前还一直认为流感的罪魁祸首是细菌 图为病毒三维复原图像

◇ 图为透射电子显微镜（TEM）拍摄的1918年流感病毒的彩色图像

时间进入20世纪，人类不但有了更多的对抗疾病的手段，也有了更多的手段记录历史，而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1918年流感大流行爆发了。第一波记录发生于这一年春季的美国军营，当时的症状是头痛，高烧，肌肉酸痛和食欲不振。几个月后，流感症状传到欧洲和世界各地，而且流感随着传播也变得越来越致命，感染上的人会脸色发青并且咳血，而且体弱者往往因为并发症而丢掉了性命。

◇ 图为1918 年流感大流行期间，美国红十字会的志愿护士在加州奥克兰的奥克兰礼堂照顾流感患者

◇ 图为1918大流感流行期间的美国急救医院

◇ 图为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三世

在当时，美国以及欧洲的主要交战国都在进行世界大战，战局正是紧要关头，各交战国也都进行了严格的新闻审查，流感蔓延夺人性命的新闻对军队士气那是大大不利，当然要严密封锁，所以像英法德这些国家的军人和民众对此都不太知情，反而是西班牙因为并非交战国的缘故，媒体对这次流感进行了充分的报道，就连当时的国王阿方索十三世也中了招，他怎么染病的，症状如何，后来是如何挺过来的，都被媒体事无巨细的报道出来，如此一来就给了人们一种错觉，那就是西班牙的流感症状最为严重。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次流感也被叫做“西班牙大流感”，等于是西班牙给背了黑锅，直到最近，这次流感的正式名称也才慢慢变为“1918年大流感”。

◇ 图为1918年9月底西班牙的讽刺漫画：《那不勒斯士兵报》（Soldado de Nápoles）

◇ 图为1918流感期间人们戴的一种口罩

1918年大流感造成了多少人死亡，统计数字差别非常大。少的估计是一千七百万人，多的说是有一亿人。考虑到当时世界总人口也才不到二十亿，就算是一千七百万人，这个死亡率也是让人感到非常恐怖了。说起来，这1918大流感不仅夺去了这么多人的生命，有很多历史学家认为它间接结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当时的德国国力已经到了极限，而这流感导致了大约一百万德军士兵感染，其中二十万人死亡，剩下侥幸没死的指望他们上战场冲战壕也不指望了。就算当时的德国新闻审查官百般封锁，德军士气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是德国总参谋部下决心结束战争的重要因素。而德国再怎么样也是个发达国家，面对流感尚且如此，对于当时很多欠发达地区而言，流感爆发只能造成更惨的后果。

◇ 图为“西班牙大流感”中的治疗地点

◇ 图为1919年3月，英格兰德文郡死于流感的美国士兵的坟墓

1918年夏天，这次流感开始在中国肆虐，疫情严重之时，江南富庶之地的绍兴死亡率能有百分之十左右，当时的媒体报道如此描述当时惨状：“一村之中十室九家，一家之人，十人九死，贫苦之户最居多数，哭声相应，惨不忍闻。”“棺木所售一空，枕尸待装不知其数。”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很久，这次流感仍然在全球肆虐，据估计全球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都被感染上了流感病毒，而对于当时的美国而言，这场大流感带来的伤痛同样非常真实。

1918年10月，死于流感的美国人超过20万，而也就是在这一年，美国的人平均寿命因为流感肆虐的缘故减少了十二岁。此后很久一段时间，美国人视流感为洪水猛兽，政府宣布公共场合关闭，如果必须出门也必须戴口罩。如此景象持续了一年多，直到1920年，流感病毒经过几次传播之后慢慢消失，人类才从这次流感的阴影下走出。

◇ 图为“西班牙大流感”爆发时医护人员的装束

◇ 图为1918年，纽约的一名街道清扫工戴着口罩

◇ 图为1918年在西班牙流感大流行期间，华盛顿州西雅图市采取预防措施，不允许任何不戴口罩的人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此后数十年，随着人类医疗技术的进步，以及对于疾病的认识进一步加深，人类逐步了解这流感病毒的致病机理，研发出一系列抗病毒药物，并且有更好的公共卫生举措来控制传染病，因此在20世纪后半期虽然也有几次流感的大爆发，但其规模都不如1918年这次。

◇ 图为过去100年的流感大流行

比如1977年从苏联传播向世界的流感，在世界范围内造成70万人死亡，平均每十万人致死率为五人，接近冬季流行性感冒的致死率。而也就在新世纪爆发的流感大流行中，全球死于流感人数是十万人，流感病毒的危害程度比起1918年的流感大爆发是要小了不少。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当病痛真正袭击到每个人头上，那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所以包括世界卫生组织在内，许多国际公共卫生组织也在呼吁对流感的危害真正重视起来，尤其是本来就有基础病的人群更是如此。现如今，如果对流感有足够的预防措施，在流感症状的初期及时就诊并接受抗病毒药物的治疗，死亡率会有显著的下降。这也可以被看作人类和疾病斗争的一个阶段性成果。只不过，在人类的宏观来看，疾病是注定要和人类伴随始终的，这一阶段性成果远远不能说是人类征服自然的胜利。而站在每个具体个人的角度来看，哪怕不懂医学，看看历史也很容易明白，流感真的容易引发各种并发症，严重的时候真的会要命。所以这事儿除了专家呼吁，自己还是得重视起来，毕竟自己得对自己的生命负责，身体健康才是一切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