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警救火 进火场的我头上顶着胸罩 | ||
www.wforum.com | 2009-08-05 21:33:51 陆军论坛 | 0条评论 | 查看/发表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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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下连队的那天,全大队的人都比往常起的早,平日里喧闹的新兵楼很安静,都在静静的打扫卫生。上午9点,各个单位接兵的车到齐了,我被分配到了板告。接我们的是一个上校参谋长,是来昆明开会,顺便捎带我们回去,大卡车驶出新训基地的大门,我朝着训练场地方向,狠狠的吐了一口水,老子终于解放了。一个车厢里就拉着我们10个人,还有一个是接兵的班长,是个三期士官,他蹲在最边上,拉过来一个背包就垫在屁股底下:“吵吵什么啊?下了连队一样有你们哭的。”对这个老兵,我很不屑一顾,瘦瘦小小的个头,牙齿黄黄的,一看就是杆老烟枪。 下调板告,我太得意了,我们班李政和我一起,整个大队调下去才9个,安宁大队调下一个,共10个。 到板告的时候是早上6点多钟,板告的空气真好,比昆明的还好。一个三级士官开着猎豹来接参谋长。我们被带到了特勤中队的临时驻地,沧江宾馆。部队租了沧江宾馆一栋楼,新的营房还在建设之中。临时营房下面一个哨兵在椰子树下站岗,衬托着绿军装,很酷。
特勤中队说了,他们只要两个人,不合格的8个人就会被分配到下面的县市中队,如果都不合格,他们也会宁缺毋滥。一个都不留。黄牙班长就是这个中队的样板,标兵,特勤中队的训练都是以他为准。我的单双杠跟不上训练大纲的要求,黄牙班长就把我的休息时间给征用了,用背包带把我绑在单双杠上,自己在旁边抽烟,两支烟抽完,我才能下来。那时候心里恨死了他。胳膊肿的和大腿一样粗,吃饭的筷子都拿不起来,看着其他人狼吞虎咽的吃饭,我鼻子泛酸,想哭。 特勤队暂时不让我们出警,我们目前的任务就是训练,不停地训练。一天早上,支队调度中心打来电话,命令特勤中队出动三辆泡沫车,赶赴勐连加油站,支援县中队。所有的老兵都出动了,就连炊事班的也去了。排长带着我们剩下的几个新兵到食堂做饭。10点15分,我记得很清楚,我永远都忘记不了那一刻,排长接到电话,剩下的10个新兵,乘坐抢险救援车支援县中队,一人留守站岗,一人做饭。红色的消防车把我们拉到了火灾现场,起火的是加油站的2号储罐和一台正在输油的油罐车,周围有商店,民宅,还有一个公路局的宿舍楼。如果2号罐发生爆炸,地下的大量储罐会跟着爆炸,周边的建筑物和人员就遭殃了。县中队三台车负责供水,市中队的两台支援车已经铺设几条水带干线。特勤队攻坚,站在地下储罐的上面,不停的喷洒泡沫冷却,用泡沫开出一条防火带来,黄牙带领一班负责堵漏。整个现场一片混乱,加油站的员工在哭喊,老百姓在围观。中午12点40分,其中一个油罐爆炸了,爆炸波破坏了周围的建筑物玻璃,消防车的玻璃全部震碎,一个在车顶操作水炮的战友被巨浪掀了下来。现场除了熊熊的大火,就是瞬间的安静,哔哔啵啵的声音很刺耳,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显然是有点突然了。大队长最先喊出来:“快,不能让我的兄弟受伤。”所有的人才反应过来,哭着喊着救人。 黄牙班长呢?我突然想起,黄牙是第一批来增援的,怎么看不到呢?也许是太恨黄牙班长了,竟然能让我在这个时刻还会想起他。当火灾成功扑救下去之后,黄牙也被送去了医院,好在伤势不重。我开始对黄牙班长有了些许好感。 谁都想进这个城市的主力消防队,大家嘴上不说,都暗自憋着劲训练,希望能留下。两月以后,我被淘汰了,这个是肯定的,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很清楚的。但是黄牙也被调到市中队是我,包括大家都没有想到的。黄牙受伤后一直未能完全复原,身体素质已经不符合特勤队了。领导的意思估摸着是让他年底复原,所以让他在市中队修养一段时间。 市消防中队在市中心,很繁华的地方。担负着整个城市的消防和其他抢险救援任务,闻警必动,有难必帮,有灾必救。 黄牙班长叫张东庆,没有事情的时候,喜欢抽烟,早上很早起来,坐在楼道里点上一支烟,一个人静静的抽着。感觉很苍老,他女朋友在新加城读书,他的工资除了留下买烟的钱,基本上都寄给了她,供她读书,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至少我是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爱情,学历差别那么大,如何能共同生活。黄牙班长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信,还是一个人,早早的起床,坐在楼道里,一个人嘿嘿的笑,我知道他是在憧憬他美好的未来,即使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希望。 市中队好像没有紧急集合了,训练强度没有那么大了,但是除了周日休息,周六保养器材之外,其他时间都要训练。训练的花样很多,没有新兵连那么枯燥了。中队长是杨斌,指导员杨福。 一个晚上的12点,警铃响起,穿着大马裤我跟着老兵冲出宿舍,跟着跑到车库穿战斗服,“这套是我的,你的旁边。”操唐山口音的老兵直嚷嚷,我穿错了,赶紧脱了,穿另一套,登车。消防车呼啸着冲了出去,早已有不出警的战友到大门外的公路上指挥消防车通过,一辆接一辆的消防战车赶往事发地点。 内衣店不大,火势很旺,已经快蔓延到二楼了,车子没有停稳,老兵跳下车开始组织扑救了,我不知道干什么,忘了自己的职责是2号战斗员了,老兵大叫我的代号“2号跟我进”老兵抱着水枪钻进火里面了,我拉下防护面罩跟着冲了进去。热,第一感觉是热,再就是呛人。指导员在后面指挥,供水员在录找水源。很快火热得到控制,2组的战斗员拉梯上二楼保护二楼。等我们从火场出来的时候,围观的人笑了,老兵一把拽下挂在我头盔上的女人胸罩。老百姓才散开了。 老兵叫什么名字,已经想不起来了,总之印像不是很好,总喜欢打击我,开班务会当全班人嬉笑我。黄牙班长这个时候就发生了作用,不怒自威,咳嗽一声,所有的人就安静了。但是有些时候,这些老兵还是值得交往。第一周的外出他替我争取到了,我傻乎乎的戴着大盖帽,跟着他和另一个老兵去曼听公园,本来他们打算去别的地方玩的,临时决定陪我这个新兵蛋子去逛公园。曼听公园是周恩来和板告人民泼水欢乐的地方。当地人为了纪念周总理,特地在当年泼水的地方建了一个公园,也叫春欢公园。 一个贵州的老兵胳膊断了,具体怎么断的就不知道了,好像是训练的时候从单双杠上摔断的,因为那天我站岗,没有去训练,不清楚具体情况,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胳膊真断了。在出院以后,他的右手就永远也弯不起来了,站岗的时候,是用左手敬礼,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用一辈子的伤残诠释了对消防的热爱。 临老兵退伍的时候,有一天,边防的部队的兄弟来和我们打球,打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骑摩托的人跑到值班室报告,说是曼井兰一个傣家竹楼着火,需要救助。值班战士拉响电铃,篮球场一片霹雳乓榔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冲到了车库着装等车,哨兵跑步到门口疏散车辆,边防的兄弟让出路来,我们冲进车库,穿上自己的战斗服,登车,50秒出了大门,呼啸着赶往曼井兰。火势很大,一楼到三楼全部是火,傣家主楼是木柴是和竹子为主材料搭建的,一着火往往就无法控制。警察封锁了交通,交警沿路指挥,给我们让道。我负责供水,黄牙班长张东庆负责2号车。特勤的战友也出动了一台车。从后面假设云梯车扑救。房主告诉我们,二楼有老人还没有下来,楼梯已经烧断了,救援人员无法上去,黄牙班长主动请缨,从相邻的一栋楼上,索降到2楼,再用腰带和安全绳将老人放下来,就在张东庆踏上竹楼边的时候,竹楼塌了,黄牙班长跟着掉下去了。又是一片哭天喊地,这情景好熟悉,不过这次是我跟着哭了。发疯的抢过1号员的水枪,冲到火里面,寻找我的战友黄牙,眉毛烧没有了,头发烧焦了,我一心只想找到黄牙,刚开始我还能看到熊熊的大火,渐渐的我没有力气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在部队医务室,卫生员说我伤势最轻,老张班长最重,现在还在医院,也是胳膊断了,全身有多处烧伤,看来不复员是不行了。 班长复员回家的那几天,还是一个人,坐在楼道里抽烟,却再也不看信了。我知道,他的爱情结束了,长达8年的爱情就这样不见了,换了我,我会崩溃,他一如既往的抽着烟。不过不再是安静的抽烟了,有阵阵的咳嗽声。离开部队6年了,黄牙班长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也许他已经娶妻生子,也许他已经很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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