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老兵的回忆:越战时古怪的行军 | ||
www.wforum.com | 2009-12-22 00:00:48 世界军事网 | 0条评论 | 查看/发表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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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越自卫还击战中的行军可能是最为古怪的行军了,至少对我们班来说是这样的。 我们班在部队行军时大都担任营连的尖兵班任务,在队前数百米单独行进。越南的热带雨林加水网稻田地形,道路大都是两三尺宽的山间小道,两侧丛林密布,在这样的地形上行军,你可能会想:后边大队人马开进,中间是尖兵排,前边的尖兵班一定是高度紧张,就算长8只眼睛10只耳朵恐怕也不够用。
先说这自行车是哪儿来的。 我在《我军善良》一文中曾写道:“中越之战的时期,是中国物资匮乏的年代,那时的青年人,就连结婚生子都很难买到块手表和自行车,甚至是坐月子的一包红糖。然而我们在越南所经过许多空无一人乡村小店里,却能看到来不及撤收的整盒整盒的上海手表,和一排排崭新的凤凰、永久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何必劳累自己的腿呢?于是每路过一村庄,我们就先弄些自行车,把装具放在后座上,枪支挂在胸前,大摇大摆地上路了。 机枪手石玉容是个胖子,不会骑车,于是就把机枪放在副射手车上,气喘吁吁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日本翻译官似的,常常引来大家哈哈大笑。 骑车行进其实只是部分路段,遇到缓坡就要下来推着走,遇到陡坡推不动了,那就卸下装具,把自行车高高举起,向着山下狠狠地摔掉,然后到前边的村庄再弄一辆,再骑,再推,再摔掉。中国人割自己的肉喂肥了对手,士兵们心里恨着呢。 你可能会问,如此肆无忌惮地走路,就不怕遭遇敌人吗?说实话,头几天还是非常的担心。你想,敌人躲在丛林里,一排子弹打来,先撂倒的可能就是我这个背冲锋枪的班长了。所以头几天行军,眼睛总是盯着路边的地势,准备着一旦枪响就扑向有利地形,迅即卧倒还击。 可是这样的情况竟一次也没发生过,于是慢慢就悟出了一个道理:大队人马开进,敌人不打尖兵,打的是后面的主力,尖兵与其说前卫,倒不如说是个“钓饵”。此时已到战争后期,是我们找着敌人打,敌人一旦露面,甚至用不着步兵动手,一阵火炮随即就打过去了,等到步兵再上去,只怕连个活着的蚂蚁都没有了。 想明白了,于是就开始招摇骑车,有时还要大声喊几声,喊声在山谷中回荡,很有些敲山震虎的味道。只是我这心里始终放不下一种担忧,我知道,路边树丛中不知有多少越军冰冷的的眼睛和枪口在瞄着我们,一旦越军哪个愣头青手眼不紧,射弹过来,首先倒下的就是我这个当班长的了。 骑车行军只是后来的事情,如果如从头到尾都是这般消遥,那就不是战争了。越南的热带雨林,草木茂盛浓密,有的地段要用砍刀砍出路来,猫一般地钻过去,走得及其艰难,更别说骑车了。最难走的地段,恐怕要算被炮弹轰炸过的地方了—— “海啸般的轰炸后,敌方阵地极度安静,原本风景区般的敌方山头再没有一棵直立的树木。地面上的一切被反复抛起、摔下、切割和撕扯,厚厚地堆积起土、石、树木和人体的混合物,温热、血腥而松软。 硝烟还未散尽,步兵便冲了上去。那几乎是在泥沼中跋涉的感觉:左腿深深站稳了,还要回过身,借助手臂把深陷的右腿拔出来,才能走出一步。 走着走着,我瞥见土里有一缕头发,拎起,竟带出半颗脑袋来,脑袋上还吊着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你。 再往前走,又见地上举着一只手臂,手指还在颤抖,似乎要伸出来给你一拳。 还有一具尸体闭目坐着,只是脑袋的上半部被齐齐地横削掉了,只留下碗似的半个颅腔,白生生的碗里盛着半碗殷红的血。 另一具尸体仰面躺着,一条鬼头刀似的硕大弹片将其从头部到腹部直刷刷地劈开,几乎成了两片人,“鬼头刀”还插在正中间。 还有些没爆炸的炮弹,闪动着热浪杵在地上,狰狞地扭曲着尾翼。千万绕开,否则你也会变成周围散乱的肢体……” ——这是我在《弹雨下的生灵》中的一段描述,其状况之惨烈,行进之艰难,不再赘述。 在越南行军,最怕的就是迷失方向,一张十万分之一的地图成了全连的命根。然而出国第一天的夜里,地图偏偏丢了。 那天晚上我班没前出担任尖兵,只是和连部一起走在队伍的前部,地图由紧跟着连长的通信员拿着。走着走着,通信员带着哭腔对连长说:地图不见啦! 连长隆大礼登时就怒火万丈,咬着后槽牙说我非毙了你不可!没了地图,那不是让全连死么!说完抡圆臂膀,一巴掌把通信员打得转了个圈儿。 我连忙拦住连长,回头问通信员地图不见多长时间了?通信员说也就几分钟。我对连长说,咱们现在走的是羊肠小道,连队拉了大半里长,让大家都摸摸自己的脚下,说不定能找回来呢。 连长一听,下令“停止前进,向后传话:每人摸摸自己的脚下,如有纸张迅速传递上来。摸到地图者,记功!” 不大一会儿,果然传上来一坨子纸,打开电筒遮着看,哎,一张压缩干粮的包装纸,油乎乎的。 再等等,天不灭我官兵。果然不大功夫,地图真的传上来了! 官兵大喜,继续行军。连长说,贵丁,这一辈子不管你到哪里在干什么,我都会记得住你的。 说话算话,30年过去了,我敬爱的连长、生死兄长隆大礼,去年秋天专程从四川来到广州,战友们挥泪相聚,天天过年,不在话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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