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妹入伍刚5天的儿子就申请不当兵了

     2012年12月16日14时左右,部队传来姨妹刚入伍5天的儿子在新兵连不愿当兵的消息。还在宜宾请人吃"参军酒"的姨妹夫急忙给我打来电话,要我立即准备汽车与他前往部队处理此事。

     15时20分我与妻子陪姨妹、姨夫从柏溪向着484公里外的重庆梁平县城出发。在路上,姨妹夫几次对我说:"就看你的了,你的干儿子最听你的话了".我知道他怕做不好工作。

     路上大家做了分工:姨妹夫负责说"狠话";姨妹说"横话";由我给他讲道理;我妻子负责拾遗补缺。

     21点多钟到达了目的地。吃完面条后当晚在县城住下。

     17日9时许，我们开车到城郊一个叫"司令部"的地方,进了成都军后勤部空军机场场务连新兵集训地。部队的李连长和参谋长接待了我们介绍说:这几天主要训内务,晴的这两天,总共站了几十分钟的队列,跑步十多分钟,姨妹的儿子自称有心脏病,跑几分钟就说受不了,立十分钟队列就说头晕,医院检查又没有病.他还交了不当兵的申请书,并威胁排长：若不批准，他就要撞墙或跳楼自杀等。部队首长最后对我们说,干什么都会有前途,不一定非要当兵。因此，力劝我们把他接走。

     随后,我们被连长引领到连会议室,一推开门就见到他面向我们坐在会议桌的对面,一脸白色呆若木鸡,我吃了一惊,连长一离去我便压低声音问:出了什么事?他小声说:我们到街上去说。我看了一眼窗外细雨中的篮球场说:就到球场转转嘛.他又小声答到:到处都是摄像镜头.我扫视了一下这间会议室便说:就在这里谈,这里没有摄像镜头。大家默认后我着急地问:他们打你了?他答:没有。又问:受欺负了?又答:没有。我十分凝惑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他才拉着哭腔说:我有病啊!我问:你有啥子病?他说我一列队就头晕,一跑步心脏跳就加快。姨妹说:从前咋没听你说呢?他说:我一直都瞒着大家没说。接着又装起十分无助的样子拖着长长的哭声说:我硬是有病啊......。姨妹说:都复查了,你没得病!你跟老子还装!装!我也气愤地责问他:你在学校排队时咋不头晕,打蓝球时咋不心慌?他答道:学校站队时我两足没有并拢;打兰球时我身体是弯着的。姨妹伤心地骂起来了,并大声说:我不信!他说:我愿回去读书。我说:你这点苦都受不了,学校是不会要你了,同学和朋友们也从此看不起你了。姨妹哭着说:你就是死!也咯老子死在部队, 你的老汉敢同意你回去,我就跟他离婚! 姨妹的儿子便真的哭了起来.....

     我气愤地说:让他哭! 你尽管把眼泪都流出来!这时姨妹夫赶紧说: 你们让我说两句嘛。我感到他可能心疼了,立即停止指责.姨妹夫说道:如果你不当兵了,凡是帮过你忙的人都要受影响,你是看着我签了保证书的,我更要受影响。你爷爷听说后都气得住院去了。我又说:今后哪个单位、哪个公司会要你哟?哪个朋友、哪个姑娘还看得起你?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有被人看起过,整天谈论的就是穿名牌衣服、耍漂亮姑娘。你高中三年就是坐了三年"飞机"。姐姐(我二女儿)与你在同一个学校,都不敢承认那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整天上课东张西望、睡觉的人就是她弟弟;你高考仅考200分多点点,上的是Y大学却仍学不走,今后哪会有什么前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当兵锻炼自己的机会,大家第一次把你当人看,才将你送走五天,还没有正式训练,你就闹着要回家了,太让人失望了!太不争气了!

     我妻接着说:要做男子汉就要学会勇敢,学会担当,这点苦都吃不了哪能行呢,你连大姐都不如啊,她那样小的个子还参加了两次军训,没做逃兵。前些时侯你还要闹着去保卫钓渔岛。

     姨妹夫又说:新兵就只训练75天,下连队就好了。结束后就去汽车连学开车还不好?你不是要辆车吗,等你两年退伍后我就给你买辆小车。他想了想提出条件说:要德国的"帕纱特"!姨妹夫说:要得,就买"帕纱特"!他答说:要得嘛,我就不走了。这时我们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就下了地。他两支香烟下肚后精神也好多了,接着又点燃第三支烟.....

     我提出,由我回参谋长办公室报告他愿意留下的消息,迟了怕首长怀疑我们是强迫他留下的,部队不放心。于是我对参谋长说:他愿留下当兵了。先时想离开部队的原因一是封闭训练,行动失去了自由,不习惯;二是收了手机一下子与亲友失去了通讯联系,有失落感;三是不准他吸烟,有钱买不到零食吃,头晕难受;四是洗不干净碗,洗不来衣服,没面子。

     我回到会议室时,见他一边抽烟一边仍在用他父亲的手机与网友聊天.

     中午开饭时我们本该走了,他却一再要求我们留下等他饭后回来再聊聊。我们在会议室饿着肚子等他回来后,大家又陪他去见了班长、新战友等。再坐到会议时,他又说:我还是想回家。我们又鼓励他留下。最后我说:这样吧,你拿手机给你的好同学、好朋友们通通电话,听听他们的意见。于是他拨打了几个电话,大家都鼓励他留下当兵,其中给三个女同学打的电话都是这样一段话:"我在这里好苦哟!我天天都在哭。我本来都申请要求回来了,我爸爸妈妈他们到部队来给我做工作,我才放弃了这个想法。你们一定要多给我来信来,鼓励鼓励我"。

     13:30分我们离开部队,14点过在梁平县城吃了午餐后开车回宜宾。

     在路上,姨妹和姨妹夫从手机中翻找刚才他朋友、同学的电话码,请大家帮忙鼓励他,同对又电话通知亲友给他儿子写信。过后姨妹夫又几次三翻告诫我们不要将他儿子的故事传出去,说是怕他没面子。我见他不总结问题发生的原因,一应的得个且过,驳他说:他是个孩子,他犯错误不丢脸，要丢脸的倒是你俩口子,一个尽拿钱来娇纵;一个连洗袜子、内裤和碗这样的基本技能都不教; 一个天天打麻将,一个天天跳舞。这下总算偿到苦果了?记得否?有一年二姨夫请客,我二女儿(7岁)刚到他家楼下,你也与你儿子(6岁)到了,你见我女儿正唿唤她妈从六楼上拿钱下来付三轮费,你与我女儿谈交换条件:若她把你儿子背上六楼,你就给她付2元钱的三轮车费。我女儿不同意后你便去下我女儿牵着你儿子上了六楼。

     20时左右我们回到了宜宾,吃了叁两水饺后,22时许我躺在了床上,打开电视看见作家闫连科正坐客《小崔说事》节目。他讲道:他于1958年出生,1978年参军,新兵训练器械(单双杠、木马等)考试始终不合格,但射击奇好,训练结束时他10发子弹打了100环,连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叫他换个把子再射10发,结果打了99环;他随后被选拨参加全师的新兵射击比赛,获得全师新兵训练射击并列第三名,受嘉奖一次。后来中越战争爆发,因他枪打得好要被选送上前线。他在参战连队的办黑板报,并写了一首打油诗,被爱古诗的连长看见受到称赞,认为他是个人才,怕他上战场被打死,便将他保送去了武汉进了部队文艺培训班学习,因此他幸免于战争。闫连科说,那个时代的人当兵,其实目的就是为了逃离土地。先是争表现入党,然后就是提干,最后就是找个城里人做老婆,或到城市工作。

     我细想闫连科说的不错.我也是1978年冬入伍的(那年要开战了,一年召了两次兵),那个时代确实是这样的,农村兵是为了逃离土地,知青兵又何尚不是为了逃离土地呢?

     那么,现在的人当兵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爹是当官的,儿子退伍可安排在机关单位,先搞个事业编制什么的,三四年后就被"选拨"做个副科级领导,不经"国考"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公务员,从后还会根据工作需要当更大的公仆。如果是草民的儿子呢?他们退伍后要么安排在一个发不起工资的企业当工人(发得起工资的要行贿3-5万元),要么就自谋出路。在当兵的人群中,草民的儿子是绝大多数.

     20日晚上,我打电话问姨妹夫:你儿子这两天的情况如何?他随口说道:没得啥子的。紧接着我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麻将洗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