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以停火换俘协议正在推进之际,上任仅一周的美国总统川普又大嘴一张,提出了将100多万巴勒斯坦人赶出加沙的“清空加沙计划”,举世震惊。当地时间1月25日,美国总统川普在“空军一号”上对记者发表讲话。当地时间1月25日,川普在“空军一号”专机上向记者表示,希望约旦、埃及和其他阿拉伯国家接收更多来自战地的巴勒斯坦难民,以便“清空加沙”。他还称自己已与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二世就此问题进行交谈,并与埃及总统塞西进一步会谈。
川普将加沙地带形容为“拆迁现场”,“我们只是要把整个地区清理干净,几个世纪以来,这里发生了很多冲突,我不知道,总得发生点什么”。“我认为与一些阿拉伯国家合作比较好,并在一些地方建设住宅,在那里他们也许能平静地生活,这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长期的。”有房地产开发商背景的川普,此前曾称赞加沙拥有“惊人的海滨地理位置”和“最好的天气”,如果“以正确的方式进行重建”,饱受战争蹂躏的加沙在未来可能“比摩纳哥还要好”。这一言论与他的女婿贾里德·库什纳在2024年2月的言论相呼应,当时库什纳称加沙的海滨房产“非常有价值”,并建议以色列将巴勒斯坦人迁出加沙并“清理该地区”。加沙中部努赛赖特地区26日有大批巴勒斯坦人聚集,准备返回加沙北部的家园。
此外,川普前几天还解除前总统拜登设下的禁令,指示美军向以色列运送1800枚2000磅炸弹,并称解除限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以色列买了这批炸弹。这些炸弹由于杀伤力巨大,拜登政府一直认为它们不适合用于中东冲突。但在以色列与哈马斯达成脆弱的停火协议后,这批炸弹反而启程交付,引发不少担忧。
有分析指出,巴以停火换俘协议生效近10天以来,双方互信度始终很低,如今川普频频插手,协议生变的风险很可能升高。
自2023年10月7日新一轮巴以冲突爆发以来,以军在加沙地带的军事行动已导致至少4.6万名巴勒斯坦人死亡,另有超11万人受伤。加沙地带69%的建筑物遭摧毁或受损,其中包括近25万座住房。联合国估算,若用100辆卡车不间断清运,清理完所有废墟需要超过15年;若以色列继续封锁加沙地带,重建可能需要350年以上。对于川普的提议,巴勒斯坦人显然无法接受。哈马斯高级官员巴萨姆·纳伊姆表示:“我们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和解决方案,即使它们打着‘重建’的幌子。”另一位哈马斯官员祖赫里则敦促川普不要重复拜登尝试过的“失败”想法。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称该计划是鼓动“战争罪”和“反人类罪”。巴勒斯坦总统阿巴斯也表示,反对和谴责将加沙人民迁至别处的“任何计划”,巴勒斯坦人民不会放弃他们神圣的土地。但川普的言论令以色列极右翼人士见猎心喜,本月因抗议巴以换俘协议而辞去国安部长的犹太力量党领袖本·格维尔表示,欢迎川普的“清空”建议,呼吁以色列马上跟进;另一位以极端言论著称的现任财政部长斯莫特里赫则宣称,巴以“两国方案”不切实际,称赞川普提出了“好主意”。2025年1月20日,以色列和哈马斯达成停火协议一天后,流离失所的加沙民众返回南部城市拉法。而被川普点名的埃及和约旦则立刻表示反对。埃及外交部发声明重申反对“通过强制驱逐将巴勒斯坦人从他们的土地上迁移出去”的立场。约旦外交部也强调,约旦是约旦人的,约旦致力于“确保巴勒斯坦人留在自己的土地上”。在本轮巴以冲突爆发后不久,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二世曾表示,约旦和埃及不会接收来自加沙的难民,并将试图对外迁移加沙民众的建议视为“红线”。埃及总统塞西也曾警告,不要将巴勒斯坦人从加沙“强行迁移”到西奈沙漠,这可能会危及埃及1979年与以色列签订的和平条约。
事实上,“将加沙地带居民驱逐出去”并不是川普的突发奇想。2023年10月底,以色列媒体披露了一份由以色列政府情报部门编纂的内部文件,内容包括建议政府完成在巴勒斯坦加沙地带军事行动后,把当地民众尽数驱赶到埃及西奈半岛,在沙漠地区搭建“帐篷城”,最终变成永久居住地,并沿着埃及与以色列边界设立“安全缓冲区”,把难民营同以色列隔开。据报道,该文件长达10页,日期为2023年10月13日,即哈马斯对以色列发起军事行动6天后。以色列总理府事后证实了该文件的真实性,但强调这只是一份“概念文件”。根据这一方案,以色列将告诉加沙地带230万居民,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回到以色列将在近期占领的土地”,称他们因为哈马斯而失去加沙土地,别无选择,只能迁移到其他地方。文件还建议以色列政府向世界宣称,相比多年来哈马斯袭击以色列、以色列报复的循环,赶走加沙人会造成“更少平民伤亡”。如果以色列占领加沙地带后允许巴勒斯坦人留在那里,会出现“许多阿拉伯人死亡”,将对以色列的“国际声誉”造成更大损害。此外,文件认为,要赶走加沙民众,最大障碍来自埃及等阿拉伯国家以及国际压力。因此,美国的支持至关重要,需要美方向埃及、土耳其、卡塔尔、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施压,要求这些国家提供资金和接纳巴勒斯坦难民等支持。美国还需说服西班牙、希腊和加拿大接受难民。这不,以色列的“老朋友”川普一上台便站出来为以色列发声,提出要“清空加沙”,但这个计划真的有可能付诸实践吗?
对于以色列来说,巴勒斯坦权力机构模式虽然能够“容忍”,但它仍是一个尚未完全获得成功的选择,尤其是从约旦河西岸“维护安全”的经验来看,效果并不理想。此外,在加沙地带采取的放弃占领、离开土地的模式也未能获得成功。因此,驱逐便成为以色列最后也是其自认为的“最佳”选择,但这种选择会面临来自三大主要层面的障碍。首先,以色列要面临的是全球外交挑战,涉及其合法性和国际地位。20世纪90年代初,以色列通过马德里会议和《奥斯陆协定》获得一大批国家对其占领土地的承认,但这建立在其承诺与巴勒斯坦权力机构达成和平协议的基础上。因此,当以色列考虑旨在清算和结束巴勒斯坦国的驱逐行动时,它就会面临失去国际合法性的风险,而且这项挑战还会随着以色列采取的迫使巴勒斯坦人离开其土地的方式而相应地增强。第二个障碍是地区性的,与邻近国家对以色列计划的立场相关。该地区的国家曾多次面临巴勒斯坦移民问题,并长期致力于解决难民问题。若以色列实施驱逐,将迫使这些邻国面对新的难民危机,并让它们担忧以色列的边界扩张将会持续到何种程度。尤其约旦已经经历了多轮难民潮,再接纳加沙的巴勒斯坦人将加重其社会、政治和经济负担。而埃及则面临着安全威胁,尤其是加沙的武装抵抗派别(估计约有数万人)可能转移到西奈半岛,给埃及带来巨大挑战。第三,加沙居民的深层抵抗使得驱逐计划变得更加复杂。大多数加沙人都是曾经历过驱逐的巴勒斯坦人,这一经历让他们对类似的举措产生了强烈的免疫力,他们也在长期的战争和冲突中形成了强烈的斗争意识。加沙的社会、政治和军事结构紧密相连,数以万计的抵抗战士都是这个社会的组成部分。驱逐不仅仅是对人口的挑战,更是对深厚的社会结构和心理状态的挑战。任何试图打破这一结构的行为,都将面临强烈的社会反弹。总体来看,川普的“清空加沙计划”可能是一个比强抢巴拿马运河和格陵兰岛还要邪恶的计划。如果这一计划真的付诸实施,无疑将再次点燃中东的战火,激起伊斯兰世界的愤怒,甚至可能引发对全球秩序的颠覆。目前的停火协议给数百万加沙人带来了希望,但达成协议只是第一步,协议能否有效执行仍存在许多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