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十年间，中业岛(Thitu Island)居民在他们称之为家园的这个偏远小岛上目睹了中国的存在逐渐迫近并变更为激进。

隶属于中国渔业民兵的船只经常在中业岛附近水域出没；中业岛位于南中国海（中国称南海），目前由菲律宾控制。在漆黑的夜晚，菲律宾岛民可以看到地平线上闪烁的灯光。那灯光来自一个十年前还不存在的中国军事基地。

中业岛上只有255名平民，在中国政府对南中国海的控制日益增强之际，他们身处马尼拉方面抵御中国控制的前沿。中国自称拥有该战略水道的很大一部分，包括中业岛，并指责菲律宾非法占领该岛。

菲律宾士兵驻扎在中业岛上，但这个国家很大程度上依靠非军事战略来巩固其阵地，即让平民留在此处，尽管这种做法困难重重。

菲律宾军方西部司令部(Western Command)的发言人Ariel Joseph Coloma中校说，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真的可以预测这个岛具备容纳正常社区生活的条件”，该司令部的任务是保护菲律宾在中业岛所在水域的利益。他说，这释放出了一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中业岛是菲律宾领土的一部分。

过去几年里，中业岛实现了Wi-Fi网络覆盖， 如今路也修好了。一条有着数十年历史的飞机跑道即将完成翻修，进出这个距离菲律宾大陆约300英里的岛屿将会更加便利。有关部门还在修建一个可容纳更大型船只的避风港口。

菲律宾政府会派发大米，这些大米必须走海路才能运抵中业岛上。菲律宾政府是该岛的主要雇主，提供建筑工作并雇用当地人维护岛上的水过滤系统和菜园等设施。

尽管中国在中业岛周边海域的存在不断增加，但Romio Malaguit是众多愿意留下来的居民之一。

在中业岛海岸上经常可以看到中国民兵船。11月，在该岛周围发现了多达45艘船只。

20年前，最早的定居者抵达时，还没有铺好的道路、手机信号塔或学校。

2023年9月10日，在中业岛，55岁的Dionisio Talan、48岁的 Ronnie Cojamco和51岁的Daisy Cojamco一起清理刚捕获的鱼，而2岁的Kevin Lance Cojamco在他们周围玩耍。图片来源：ROSEM MORTO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SLUG: THITU

一批游客今年首次参观了中业岛和菲律宾在该地区控制的其他景点，这也是当地政府为刺激发展所采取的部分举措。包括美国众议院议长在内的议员们10月份到访了该岛，承诺增加对当地项目的资助，比如台风期间为渔民提供的避难所以及太阳能发电厂。

尽管如此，在中业岛上生活绝非易事。菲律宾人称这个岛屿为派格阿萨岛(Pag-asa)。

中业岛占地近81英亩，天气炎热，可以种植的的植物种类很少。2021年的一场强气旋造成巨大破坏，掀翻了房屋的屋顶，毁坏了当地的海岸警卫站。距离最近的主要城市也要乘船两三天才能到达。那里没有商业航班，进出岛屿通常需要搭乘菲律宾军队的船只。

中业岛上有一家诊所，有助产士和护士，但没有医生。岛上建议妇女前往菲律宾本土分娩，只有两个孩子曾在岛上出生。

此外还有安全风险。近年来，中国民兵船只大量聚集在中业岛周围，例如11月份就有大约40或45艘，每次逗留数天或数周，而且经常有中国海岸警卫队的船只支援。中业岛的渔民说，他们不再远离自己的海岸，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受到监视，并且很可能会被拦截。

2023年9月9日，军方和平民正在为中业岛卸货 图片来源：ROSEM MORTO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SLUG: THITU

今年，菲律宾和中国在南中国海热点地区的紧张局势急剧升级。10月，中国船只与菲律宾船只在第二托马斯沙洲(Second Thomas Shoal, 中国称：仁爱礁)附近相撞。菲律宾总统小费迪南德-马科斯(Ferdinand Marcos Jr.)对中国的动作发起了反击，并加强了美菲安全联盟。

美国和菲律宾军方上周在南中国海进行了联合空中和海上巡逻。

在中业岛居民的记忆中，多年以前中国船只不会经常出现在该岛附近。大约从2014年开始，中国对附近的渚碧礁(Subi Reef)进行了改造，先是将其建成人工岛，然后又将其打造为一个配有大量军事装备的基地，此后中国船只便经常出现。

2000年代初，岛上的第一批定居者带来了山羊和猪等牲畜。

从正在海上巡逻的菲律宾武装部队飞机上看到的永暑礁是中国占领的南海几个礁石之一。

中国海警船和民兵船在渚碧礁休息和加油，从而可以在该地区停留更长时间，而不必返回中国的港口。中业岛的居民们表示，这些船逗留在靠近中业岛的一些沙洲附近，而在该地区捕捞金枪鱼和鲭鱼的菲律宾人已经学会避开这些地方。

中业岛首批定居者之一Reny Magbanua说：“我们现在有点害怕去那里，他们的船挡住了路。”

在中业岛上建立社区的行动始于20年前；马尼拉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就一直控制着该岛。当时，只有一小队菲律宾士兵驻扎在岛上。2002年，为了加强菲律宾的领土主张，当地政府派出80个家庭到岛上居住。

这些家庭带着山羊和猪等牲畜，乘坐一艘被当地官员称为“诺亚方舟”(Noah's Ark)的船只上岛。但那时，中业岛上没有任何设施：没有手机信号塔或学校，除了从周围水域捕鱼外，没有可靠的食物来源。

2003年，菲律宾政府启动了一项食品补贴计划，免费提供大米和其他物资。尽管如此，生活依然艰难，多数家庭最终还是离开了。

为了让更多家庭能够在中业岛上生活，菲律宾政府于2012年修建了一所学校。人们逐渐回到这里，通常是来这里做短期建筑工作，然后留下来。

9月11日，9岁的Georgia Gonzales和10岁的Ranzel Dacumos在中业岛的课堂上。图片来源：ROSEM MORTO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SLUG: THITU

负责规划和发展的官员Dina Balofinos说，必须鼓励人们留下来。她说：“没有人会自己选择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没有医院、商店，也没有固定的交通工具。”

尽管存在风险，中业岛的人口仍在缓慢增加。

Larry Hugo说，2021年，他在出海捕鱼时被一艘中国海岸警卫队的船只尾随。由于受到惊吓，他在陆地上停留了两周，并劝说其他人避开这一地区。现在，很少有渔民冒险经过离中业岛最近的两个沙洲，他们的渔获量也因此受到影响。

尽管如此，Hugo说，他不会离开。

"这个岛是我们的"，他说。"这就是我们生活在这里的原因。这也是菲律宾人在这里的原因"。

一名中业岛居民坐在床上，望向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