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唐纳德·川普(Donald Trump)遇到了他最大的对手——美国股市。

自三个月前重返白宫以来，川普已经大刀阔斧地改革了多个联邦机构，巩固行政权力，挑战全球联盟，并重塑了美国与全球其他国家的经济关系。他的举动遭遇了抗议、法律挑战、民调支持率下滑和政治反对。

然而到目前为止，始终能促使他作出让步的力量只有华尔街。

最近几周，在市场陷入剧烈震荡之后，川普已经一再软化其经济和贸易立场。本月初，随着股市暴跌以及美国国债遭抛售令投资者惶惶不安，川普对他仅生效几天的许多关税暂缓90天实施。在将对中国输美商品的关税税率提高到145%之后，本周他软化了对华调门。此外，在他公开暗示有意解雇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Jerome Powell)引发了又一轮市场暴跌之后，川普又排除了试图解雇鲍威尔的可能性，至少目前是这样。

川普和白宫官员都辩称，这些急转弯都是迫使盟友和对手与美国达成贸易协议的长期计划的一部分。他们还强调，川普仍然决心兑现他重置全球贸易的承诺。

但据知情人士透露，每一次都是川普的幕僚和内阁部长，包括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Scott Bessent)和商务部长霍华德·卢特尼克(Howard Lutnick)，向他展示证据表明坚持他的决定将引发市场进一步的混乱。本月早些时候，川普承认，他暂缓这些关税的一个原因是，他关注到债券市场的动向并且人们变得“有些不安”。

川普的公开言论凸显了他密切关注市场动态。图片来源：MARK SCHIEFELBEIN/AP

白宫发言人库什·德赛(Kush Desai)说：“川普总统决策的唯一出发点是实现美国人民的最大利益。”

川普也经常听取企业高管表达的他贸易政策如何影响公司利润的担忧。据知情人士透露，周一，川普会见了Target、沃尔玛(Walmart)和家得宝(Home Depot)等美国几家大型零售商的高管，会上这些高管明确警告称，关税可能会扰乱供应链并推高价格。

川普的一些现任和前任顾问表示，川普密切关注市场动态，而且作为一个重度媒体用户，他也无法避开数周来电视屏幕和报纸头版上关于市场剧烈波动的铺天盖地的报道。

“川普将金融市场视为衡量事态发展状况的晴雨表，”川普的前政治顾问戴维·厄本(David Urban)说。“在他看来，这是显示人们对生活和金融世界看法的一个重要风向标。”

但川普推动市场上涨和通过严厉关税推动美国制造业回流的双重目标有时是相互矛盾的。

“川普总统热爱市场，同时轻视美国工人，这种固有的矛盾正在展现，”厄本说。“这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正在上演的矛盾。这两种心态在很大程度上是背道而驰的。”

根据道琼斯市场数据(Dow Jones Market Data)，自川普上任以来，标普500指数已累计下跌约10%，这是该指数有记录以来在任何总统任期头94天内最差的表现。标普的数据可追溯至1928年。

长期以来，川普都将市场上涨归功于自己，在市场下跌时则撇清关系。他经常辩称，前任总统乔·拜登(Joe Biden)给他留下了一个“状况不佳”的市场。川普在总统竞选期间曾警告说，如果时任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当选，将引发“卡玛拉崩盘”和“1929年式的大萧条”。

川普的公开评论凸显了他对市场波动的执着关注。

在宣布对数十个国家加征一系列关税，引发了多年来最严重的市场抛售后，川普本月早些时候在Truth Social上发帖称：“我认为进展非常顺利——市场将会暴涨，这是发大财的好时机。”

川普对市场暴跌不以为然，暗示这是重塑经济值得付出的代价。川普当时说：“我不希望任何东西下跌，但有时为了治病必须吃药。”

在他宣布对许多关税暂停90天实施前不久，川普在社交媒体上写道：“现在是绝佳的买入时机！！”在市场因暂停加征关税而飙升后，川普吹嘘说，在白宫做客与他共进午餐的金融家查尔斯·施瓦布(Charles Schwab)凭借这个消息赚了25亿美元。

川普的团队也可能将市场作为打击中国的工具。在最近的一次电视采访中，贝森特并未排除将中国股票从美国交易所摘牌的可能性。

川普对自己第一个任期内股市的上涨表示自豪。2017年道琼斯指数突破20,000点后，川普在接受ABC News采访时说：“我对此感到非常自豪。现在我们必须上涨、上涨、再上涨。”

川普一再声称，在他第一个任期内股市上涨了88%，并称之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涨势”。标普500指数在川普的第一个任期内上涨了约67%，这高于拜登执政期间56%的涨幅。该指数在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的第一个任期内涨幅更大，当时美国经济正从2008-09年的金融危机中复苏。

川普在去年的大选中获胜后，道琼斯指数创下了两年来最大的单日涨幅。但选举后的市场涨幅现已消失殆尽。